病了。
女孩病得寂寞。病得惹人煩的可憐。像個明明就沒受什麼委屈的孩子卻還在窩在被單裡,猛拉起被單蓋著自己,不想讓燈光照亮濕透的臉,不想讓別人看見卑微落寞的自己。
做作業拖個地洗衣服,無論怎麼樣她都提不起勁兒。
晚風徐徐,吹進心房裡。她想出門去。
晚風微涼。
它輕輕的吹,極致的溫柔,深怕一不小心就會惹到這個瘋女人。它怕碰碎了她,更怕一不小心吹裂她玫瑰花瓣的面孔。
夜裡的眼睛如星光,如深湖,清澈透底的靜。
今夜的風也很安靜。它不敢囂張,或是張牙舞爪,或是玩些什麼樣的把戲。它知道這個女人瘋了,心情極度的差。而她的雙眼,永遠都是雨後的一片湖,盛著滿滿的,永遠潮濕的水和空氣。
風很安靜的,在這女人的身旁繞著。不曾如此,就只是今晚,它想。
這女人穿得怪異。一身灰黑,還在一個女人都穿幾寸高跟的城市裡夾著一對人字拖。可是她的憔悴的臉,那雙空洞的黑眼睛,那如墨水暈開的長髮,她所有的黑如城裡的狼牙月,像個極深的深淵把瀟灑飄逸的風兒給吸住。
風陪著她,走在只有街燈的街上。它在猜想她要往哪兒走要去哪兒,殊不知這女人心裡是空著的。
她根本毫無目標,散著一個人的步,寂寞得想鬧想哭也想家。她掏出手機,看了電話簿裡所有的人,嘗試從裡頭找出一個人陪她一個寂寞的晚上,還沒翻完電話簿,她的眼睛又濕了。
月光下,她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很可愛的人。
她不擅把想法說出,是一個敏感而脆弱的女孩。她討厭這樣的自己。
風輕吹,不慎碰著這女人落的淚,它即刻明白了她的心。
原來風錯了,她不是女人。她只是一個看起來很像女人的小孩。它看見女孩掏出手機,深深的吸了口氣,又把手機塞進口袋裡。她的眼睛更像天上的星星了。
這女孩後來進了一家快關店的二手店。這家店播著那些她曾經嚮往的古典音樂,散發一種讓人想停駐久留的舒適感覺。她輕微顫抖、抽泣著,還盡可能壓低聲量不讓別人聽見。風輕輕的搖著頭,有點想笑的感覺。
女孩的眼睛如發現海底裡的千年古寶一樣,完全被吸著了。她脆弱的手不自禁的提起,輕碰架上一一陳列的物品。那些物品都極度的精緻,有陶瓷,有青玉,有一系列的英式小茶壺與小杯子、歐式的玻璃杯子、東風的小卡片、精緻典雅的厚紙皮袋子、可愛小玩具、桌椅的護墊,什麼都有,應有盡有。
她臉上的星星在發亮。風難得看見她的眼睛這次閃著開心亮麗的色澤。
她輕輕的觸碰,感覺指尖上所感受到的所有花紋凹凸與各式的材質,布料的粗糙的玻璃的光滑的,所有不同的質感讓她更為心動。
遇著這些小飾物,女孩整個人似乎病好了。她安靜的在心裡雀躍著,臉皮厚得在這家快關店的店繼續停駐。
風見女孩的心情頓時轉晴,一雀躍,在空中以最優雅的姿態旋轉。掛在店門的風鈴叮叮噹的響,如深邃貝殼裡輕唱著海洋的歌。
女孩抬起頭,看著微微起舞的風鈴,會心一笑,頓時感覺身旁有股暖風環抱著她。
(文/小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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